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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们失去的纽约

彼特·哈米尔 文
马振骋 译

    从前,这里另有一座城市,现在这一座城市已消失了,几乎没有留下一点痕迹,但是我们中间几百万人都知道它存在过,因为我们在里面生活过——这座失去的纽约城。

    如约翰切弗所写,这座城市“沉浸在河光中,听到从街边那家文具店的收音机传出贝尼·戈德曼的四重奏,几乎每个人都戴帽子”。

    在这座城市里,出租车就是棋盘图案车身,座位宽敞,司机都知道中央车站在哪儿,总是不忘记照顾你的行李。在这座城市里,有窗子对着河流的三室户公寓。你奔跑穿过马路,女友在别尔莫尔自鸣钟下等你,头发上还有未溶化的雪。汽车从不两边停靠,商店白天不用锁门。公交车司机还找零钱。全城都有警察,在他们各自的管辖区巡逻,每个人都叫得出他们的名字。在这座城市里,你在地铁里不抽烟,下雨天你穿胶鞋。女招待叫你“亲爱的”,夏天夜里你开着窗户睡觉。

    这个纽约现在消失了,被时间、进步、偶然性和贪婪弄得粉身碎骨。是的,我们中间不少人还怀疑自己的记忆,因为他们不久前还是这样生活的。怀旧是一种作弄人的感情,它既是对现在的谴责,也是永不甘心的记恨,对它不应该完全相信。对于我们中间许多人来说,回忆这种做法大痛苦了;我们必须面对那个没法回答的问题:我们怎么会让这一切发生的?失去的城市是怎样失去的?因而我们中间大多数人强制自己把它遗忘。

    然后,突然你听到一首乐曲,你又回到了圣马可广场的五道口酒吧。你当然会听到蒙克(Monk)的歌,触景生情,引起伤感。另一个下午你看到黄色的光线斜照在第125街,突然你跟一名政客吃过中饭后,离开了60年代初的弗兰克餐厅,你往南走到米肖书店,找出康迫·库伦(Countee Cullen)那本不多见的诗篇或阅读非洲消息。在一个累人的晚上,你深夜打开了电视机,在一部画面发黄、被人遗忘的40年代影片中,看到第5大道与第8街口上的勃星沃特酒店,这是夏天睛朗无云的下午,有一个梦中姑娘陪着你重新站在露天桌子前。一切的战争都结束了,你口袋里居然还有沉甸甸的30块美元,这鬼世界真是太美了。失去的城市的居民中,谁曾想到有朝一日勃里沃特酒店会消失,像五道口和蒙克,弗兰克餐厅和米肖书店,甚至那个梦中姑娘也会消失?

    (本文节选自《纽约,一座野性城市的编年史》的“见证与文献”一章)


附:《纽约,一座野性城市的编年史》简介

    无疑就是在这里,在这座铜皮铁骨的城市里,我们接触到了困扰和咒骂全美国的迷。城市就是这么个地方,人不断地在里面寻找自己的出路,人注定要在里面,永远漂泊。这一点世界上任何地方都不及纽约。不论它多么可恶,想到它就像想到一个自豪热情的美人;在那里欲望永不幻灭,人人觉得自己的一生会称心如意,自己的饥渴会得到满足。

    纽约,建在小岛上的梦幻城市,集中了新大陆上一切的迷和矛盾。“纽约处在精神与想象的前哨阵地,二战以后又成了20世纪之都,这座城市既保存了古老的欧洲文化,又创造了另一个荒诞不经的本土文化。”在这个神奇王国里群星荟萃:演员、画家、音乐家、摄影家、作家和舞蹈家。纽约,也是哈莱姆,“黑色城市”,20年代发出了自己的声音,在美与屈辱中创造辉煌的历史。纽约还是把犯罪当作艺术的亡命徒城市。杰罗姆·夏林是这座城市的儿子,他走遍了大街小巷,搜寻城市的传奇,纪录它的创伤和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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