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昆德拉再度让人吃惊

          —— 被背叛的遗嘱

马振骋

    米兰•昆德拉二十岁时是布拉格的一名拳击手,后来从拳坛转到文坛,依然不改争强好胜的性格。犀利的文笔、敏锐的观察使他成为当代最重要的作家之一。

    昆德拉原籍捷克,1975年移居巴黎,今用捷克文、法文两种文字创作,如同本世纪大作家那博科夫和贝凯特一样受两种文化的影响,具有异常清晰的明辨力。1993年11月出版了一部用法文写的散文集,收集了他近年刊登在《无穷》杂志上对当代文化界的评论文章。在这部名为《被背叛的遗嘱》的书中,这位如今年已古稀的文坛拳击手,依然不改倔强好斗的硬汉本色,挥拳要教训那些思想界的犹太,不论他是编辑还是教授,记者还是评论家,翻译家还是传记作家,只要他们背叛了作家都在攻击之列。他特别提醒有些好心人,他们自以为在促进文学,其实是在扼杀文学。艺术家的作品其实是艺术家的遗嘱,却经常遭到背叛。

    最突出的例子是对拉什迪事件和卡夫卡价值所发表的看法,昆德拉指出西方传播媒体热心维护拉什迪的同时,却严重歪曲了《撒旦诗篇》的本意。霍梅尼认为这部书亵渎伊斯兰教并下令暗杀作家,西方传播媒体呼吁保护作者,在为这部书辩护时也在强调那几段“亵渎”伊斯兰教的引文,岂不是双方都是同一条思路?昆德拉说:拉什迪没有亵渎,他没有攻击伊斯兰教。他写的是一部小说。大家都有点忘了拉什迪是作家这一事实。

    昆德拉提到卡夫卡时认为他是文学史上最大的戴绿头巾的人(意即作品受人曲解污辱)。为什么?因为卡夫卡的作品一个世纪以来,被一大帮又热心又愚蠢的卡夫卡专家弄得面目全非,充满了神秘主义。始作俑者是马克斯•勃劳德,他首先把生前好友说成是一位烈士,神经质与抑郁症的祖师爷。昆德拉则说:“不,卡夫卡没有为我们受苦,他是在为我们开心。”然后他反对卡夫卡的评论家把《诉讼》的作者看成是悲哀的主题作家,令人厌倦的信条和隐喻的贩卖商,断了马克思主义、存在主义、心理分析和结构主义奶水的思想家。对卡夫卡作品的翻译他也嗤之以鼻,罗列例子指出作品如何受到损害。

    那些传记作家也没有逃过他的挖苦。他们对作家的感情生活追根究底,加油添酱,在这方面受到火刑煎熬的作家有吉奥诺、海德堡、庞德、塞里纳……昆德拉嘲笑说:传记作家连自己妻子的性生活未必清楚,却大谈司汤达、福克纳的房事。

    所以出现这样的现实,是因为——昆德拉说——“七十年来,欧洲一直生活在诉讼制度下。” 昆德拉认为重要的是摒弃文学的社会学化,恢复文章的真意。昆德拉哀叹文学的要旨——讽刺——愈来愈不见容于我们当今的社会。

    1993年9月24日,米兰•昆德拉在《世界报》发表一篇文章,说他从1985年以来把他的作品的法译本全部逐字逐句对照读了一遍。他对法译本十分满意,看作是自己的作品;并说其他人可以根据捷文版,也可以根据法文版翻译,他自己还稍稍偏向于法译本。

    (本文由编者根据马振骋发表在《海上文坛》1994年第9期的“被背叛的遗嘱”的译文前言和《每周文艺》82期的“昆德拉再度让人吃惊”二文整理而成。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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