什么样的女人才算是美人？
马振骋 编译
什么样的人才算美？几干年来，哲学家、诗人、雕塑家、作家都在寻找答案，但是劳而无功。其实，任何美人都不是绝对的，更不是永恒的。一切的美人都是时代的美人、地区的美人。
克劳迪哑•希弗、凯瑟琳•德纳芙、辛迪•克劳馥、苏菲•马索，被我们称为美人，也只是符合我们这个时代、我们这个地区的美的标准。乳白色的肌肤、结实的乳房、细长的腿、扁平的小腹、细小的踝骨、明亮的眼睛。她们举手投足之中有一种似真似假的韵味，与世纪末的情调十分合拍，所以她们使男人的血液循环加速。若在两个世纪以前，她们可能被男人认为是模样古怪的女人。到了下个世纪的2090年．她们这个模子出来的女人恐怕也会自惭形秽。但是今天，她们是时代王后。所以说美貌首先取决于时代与地区．因而也说明它是多么的脆弱。
文艺复兴时期，风流女子讲究的是“倒悬梁似的”乳房，丰腴的胳臂，肥大的臀部。她们的身子要在印度绸的遮盖下看不出一根骨头的轮廓，否则会蒙得抬不起头来。就像今天的女子为苗条操心。她们追求的是浑圆、肥胖、全身脂肪。她们为此每天5次口服蜘蛛浆，好不好吃不敢说，不过据说对催肥有奇效。
乍得的马萨人心目中的超级模特，肯定上不了国际《时尚》杂志的封面，因为马萨人的信条也有文艺复兴时期的遗风，胖就是美。当他们大腹便便地在森林里招摇过“市”时，他们的邻居部落摩塞人则在一旁嘿嘿冷笑，羞辱他们的“大屁股走路时既发声又发臭”。摩塞人认为马萨人对美一窍不通，他们觉得要美就必须把牙齿磨尖，像狗鱼一样。
16世纪，巴黎一名权威医生让•里埃博对女人的眼睛有一种独特的见解，“要黑，要发光，像钻石那样闪烁”。尤其要“往外突出”。里埃博对眼睛的审美观也代表了他的大部分同代人的看法。此外，他还推荐“瘪平的嘴巴，绯红的脸颊，短而叉开的下巴既肥又厚，从脸上直挂下来，看上去像有第二个下巴”。用现代人的话来说，那时代巴黎人心目中的美女要有“鱼眼睛和双下巴”！
没有人能够真正说明，为什么绝代佳人叫我们目瞪口呆。为什么是她们而不是别人？为什么是这样而不是那样？此中的学问高深莫测，妙不可言。丹姆•波尔夫在巴黎专门为世界上最大的一家模特公司物色人材，组织表演名单。她的一生就是到世界各国传播模特的标准。应该说她是深知其中三昧的专家。有人问她：“什么样的女人才算是美人？”她对这样浅薄的问题微微一笑：“美女要有一双美的大腿，一对美的乳房，一副美的牙齿……”是的，是的，还有呢？“一双美的手，一身美的皮肤……”还有呢？丹姆有点不耐烦了，最后打出她的杀手锏：“你把一个女人跟100个男人关在房间用，如果99个男人觉得她美，她就是美人！”
进行这样的讨论可能本身就是在浪费时间、在疯狂的年代标榜大乳房，女权主义时期盛行短头发，风行几十年的金发至今还比其他颜色的头发诱人。永远没有人会知道为什么16世纪喜欢双下巴．而我们喜欢瘦骨嶙峋的克劳迪娅•希弗。
大家都说克劳迪娅•希弗是美人、于是克劳迪娅•希弗便是美人。男人想她，因为她是美人。女人欣赏她，因为她是美人。还有人要做到尽可能的像她，因为她是美人。美人就是这样成为美人的。
摄影家让一弗朗索尼•塞恩惠尔说；“这一切叫我害怕。我觉得杂志上的女人都一模一样。她们都有同样的假笑。她们都是一个模子浇出来的。对于我来说，美在于不同。”可怜的基恩惠尔，要我们的社会上歌颂不同的美，肯定不是在明天。矮小的人？丑。不匀称的人？丑。秃顶？丑。长鼻子？丑。皱纹也是不容许存在的。当代的美人非得有一定的体重和三围（胸、腰、臀）。不然就不是美人。全身没有下垂的肉，多余的毛，细小的疣，像海豚的皮那样光滑。这种全球性千篇一律的美还产生了一种副产品，就是不合这样标准的人感到自己有罪，于是惋惜自己，怨恨自己，不喜欢自己，改造自己。美容师应运而生，预约单雪片似地飞来，他们忙都忙不过来，在这里切掉一块肉，在那里拔掉一撮毛，头皮往上提，鼻子往中间校，一切像画家、雕塑家修改作品，替人扭转乾坤。
从柏拉图以来，西方人把肉体美与灵魂美混为一谈，长得俊也说明心里美；再加上宗教意识，我漂亮是上帝施惠于我。爱与被爱的欲望自古就有，只是到了现代更加变本加厉．更倾向于对视觉与情欲的冲击。从来没有一个时代像今天这样，有那么多的人一片痴心，要使自己达到美人标准。商店卖出那么多的化妆品，健身房那么兴旺．时装杂志那么丰富。美人楷模不光让人想入非非，还让人刻意模仿。
心理学家却探索到了美容的另一个秘密：白人晒太阳要使自己黑，黑人请教美容师要使自己白，单眼皮的亚洲人要开双眼皮……原来人人都看不上自己。
( 选自《巴黎，人比香水神秘》，1997 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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